一百三十四章香分善恶

李沉嘿嘿冷笑，心里又打起了算盘：等南瞻部洲事毕，就将战火烧到西牛贺洲，看大和尚们能躲到哪里去。最好能使得五大教主当面对决，自己也好现场观摩一番。

娲皇宫座落在九霄极北处，却不在混沌天。三十三天凡人的祖先乃是女娲娘娘所造，娘娘自然舍不得离自己的子孙太远。远远望去，宫墙高耸，俱是田石美玉砌成，雕龙画凤，圈出百万顷的玉石云泥之地。高墙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殿廊曲折，檐牙高翘。三丈高的金炉升起瑞霭，万里长虹横跨南北宫墙。成群的鸾凤、青鸟在祥云紫雾中盘旋起舞，极尽富贵奢华。

守门的童子忙进去通禀，“老爷来了。”女娲娘娘慌忙出宫相迎，见得二人，俯身下拜，施以万福之礼，“父亲安康。”李沉慌忙闪开。

女娲娘娘和镇元子有一世的父女骨肉亲情。两人在外人面前平辈轮交，在各自的洞府之中财以父女相称，因此很少有人知道。

镇元子用手虚扶，满脸庄重之色，还之以稽首之礼，“不敢。娘娘吉祥。”

女娲娘娘侧身让开。两人都不肯接受对方的大礼，互相谦让，场景有百般的怪异。李沉心中暗笑：这种希罕事也只能在神仙界才有。要是轮到自己，非晕死过去了不可！

碗口粗细的银烛燃起，将宫殿映得辉煌绚丽。金童yu女奉上果盘。站在一旁时候茶水。李沉偷眼打量了娘娘一眼，果然是体态婀娜有嫦蛾之妙，面容姣好宛若蕊宫仙子，雍容端庄，有万千的威仪。

娘娘冲李沉打了个稽首，两人相互见礼。女娲娘娘亲手给镇元子奉上一杯茶，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镇元子稍稍抿了一口。轻轻将茶盘放下。

娘娘问道：“不知父亲是来探望女儿，还是另有事情。”瞥了李沉一眼。已有所悟，“父亲怕是做说客来了。”心中颇为不喜。

李沉慌忙站起身来，“娘娘吉祥。一来是贫道仰慕娘娘地威仪，早已有面圣之意，却又怕孟浪唐突了至人。此次贫道凑巧得了两支奇香，又从镇元大仙哪里得知娘娘喜欢香料，因此特意给娘娘送来。也顺便瞻仰娘娘的仪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两尺长、四指宽的翡翠玉盒，放到桌上，又将盒盖掀开。

立时宝殿内异香扑鼻，清芬的芳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肺。镇元大仙不由得打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好香！天尊的物什果然不凡。”俯身向前，从玉盒中拿出一支香鉴赏。

女娲娘娘正欲婉言拒绝，忽鼻中闻得一丝香气。一股清气从鼻孔直冲泥丸宫，不由得神清目爽，眼前为之一亮，“这是何种香料，竟有此奇效？”心情愉悦，伸出玉手也从盒中拈起一支。放到烛前仔细观看。

香支长一尺八分，如婴儿的拇指一般粗细，通身碧绿，清翠欲滴，在雪亮的烛光之下，隐隐透着鲜红色地纹路。香身传来阵阵清凉，透过手掌沁人心肺。娘娘不禁爱不释手，拿在手中反复把玩。

李沉对上清圣人暗自佩服：莫非这厮出道以前常在脂粉堆里厮混？竟对女人的心思拿捏得如此之准。不过想必来往地都是些母妖怪。

见娘娘发问，慌忙拱手道：“娘娘喜欢就好。此香名曰善恶，乃是贫道从混沌异界种挖来。三界只此两支。乃是绝品的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此贫道不敢私吞。拿来献给至人娘娘。”在这种情景下，只有傻子才说自己兜兜里还有五只！

“善恶香？”娘娘深感好奇，“好古怪的名字！不知有何说法？”

李沉一笑，“请娘娘点起香，我等雅烛共赏，听贫道慢慢道来。”

女娲娘娘也来了兴致，吩咐yu女端来玉麒麟香炉，小心将香支插在麒麟头上。李沉小指头肚白光一闪，将香点燃，自己却悄悄闭了呼吸。

善恶香缭绕起青、红、白、绿四道香烟，在殿中盘旋缭绕，相互交织，久久不能散去。镇元大仙和娘娘眼中有香烟，鼻中闻得香气，脑海中却产生了无边的幻景，虚无缥缈之中响起若有若无的天籁之音。

两人似是身处春和日丽的大罗妙境，被无数妙花所包围，蕊宫仙子在身周翩翩起舞。要风得风，想雨来雨，凡是自己能想象到的三十三天最美妙地东西，顷刻就来到眼前。

两人飘飘欲仙，如醉如痴，已不知身在何处。此时李沉魔鬼般的声音从二人耳边响起，实在是大煞风景，“此香燃起，能使人yu仙yu死，眼前尽现美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但只要闻过香气，两日之内若是不燃此香，心中却又升起恶气，种种恶事齐来，仿佛身在梦魇。所以名曰善恶。只有勘透三千妙法的至人才能将恶气消尽，独享其美妙。”

李沉倒也奸猾，此事女娲娘娘早晚也要知道，不如说在前头，也省得日后娘娘回过味来，去找找自己的麻烦。若是娘娘真的做起恶梦，只能怪她自己的修为不够，和自己全然没有关系。

镇元大仙吓了一跳，慌忙闭了呼吸，心中有些气恼，口中嗔道：“道友为何不早些告送老夫。”面上仍带着笑意，尚不能从幻景之中摆脱出来。

到底至人娘娘道法高深，微微一笑之间，眼前幻景尽去，用纤纤玉指在香头上轻轻一按，火头已灭。再看那支香，一分也未曾短缺，一丝香灰也无，果然是冠绝天下的奇珍。

娘娘双掌一合，“大善！道友的心思我已明白。既然道友与镇元大仙相熟，本宫断然不能袖手旁观！本不该收道友地宝物，但道途漫漫，难免有些孤单，此香却可以给本宫去些寂寞。在此多谢了。”

娘娘终于善心大发，痛快地答应了李沉。虽然娘娘觉得身上并无异样，实则是善恶香的迷性尚未散去。才引得有此举动。待隔日善恶香迷性散尽，女娲娘娘立时察觉昨日似乎有些失常。不禁后悔不迭，却已悔之晚矣。只得硬着头皮想办法化解李沉的劫数。

满天的乌云散去，尽现阳光，李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有无限的美好，对通天教主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厮对鸡鸣狗盗之事如此熟络。竟然预先炼制了这种东西。莫非以前干惯了这勾当？”见至人娘娘端起茶来，慌忙起身告辞，和镇元子出了娲皇宫。

李沉却是冤枉了通天教主。这厮虽然在拜服鸿钧道祖以前杀人如麻，但还不至于无聊到这个程度，炼制迷香去麻翻母妖怪。这七炷香乃是另一个混沌强人所有，只不过被通天偶然发现罢了。

日后此强人发现香被人窃走，气得暴跳如雷，前来三十三天寻两人地晦气。通天教主和李沉两人联手，使出吃奶地力气才将他摆平，也算是对两人今日之事的惩罚。不过这是三百年之后发生地事情，这里暂且不提。

李沉和镇元子辞别之后，各回红云崖和万寿山庄。通天教主能看上的眼东西自然不凡，镇元大仙回去之后果然做了一日恶梦。由于休息不好，头发都白了几根。镇元大仙只得连续吞吃了两个人参果子，直至第二日清晨，方才感觉好了一些。

李沉化出大鸠之身，在西牛贺洲上空翱翔了一圈，诸佛国的形势已看得明白，这才回转南瞻部洲。回到红云崖，立刻命任媚、董梅带领数十个弟子门人，乔装成贩运货物的商贩，从棋盘上出关。日夜兼程赶往西牛贺洲中部。

西牛贺洲虽有三千佛国。最大的却是比丘国，有无边无际的国土。从东部一直通到灵山脚下，面积比其它佛国加起来还多。比丘国本来也没有这么辽阔，乃是在佛家的劝说之下，融合了天竺等无数地小国，才有如今地规模。国都定在西牛贺洲中部，名曰比丘城。

任媚、董梅白天沿着官道行进，夜晚则收起货物，乘云架雾向前赶，禺狨王隐身相随暗中保护。众人足足走了三月有余，才见到比丘成高耸巍峨的城门。

二女早已累得半死，歇息几日之后各自分头活动，花重金贿赂了当地地官府。南瞻部洲的玉石在这里价值连城，各层的官吏无不为之眼红，甘愿为二女效犬马之劳，一直将两人引见给当今的太师齐天图。

太师年已花甲，保养的却很好，自幼修炼佛家地童子功，精、气、神没有一丝外泄，面色红润，黑发方脸，有百般的精神。听了二女的来意，齐太师皱皱眉头，“比丘素来奉沙门为国教，以佛法教化百姓。两位姑娘欲在这里盖建女娲宫，似乎孟浪了一些。这个……”

任媚早有准备，“太师，我等本是东土人士，族中信仰女娲娘娘已有千年，求财得财，求子得子，有万般的灵验。我族向往比丘城的安宁，因此想迁徙于此处居住。族长命我们须得先建起女娲宫，族人才能陆续前来。求太师行个方便。”

太师沉吟半晌，“你们自远方来，老夫自当竭诚欢迎。但此事老夫也作不得主。不如这样，我派人去问问红玉国师。倘若国师同意，一切自然好说。倘若国师有所异议，我再上本奏明陛下。当今陛下圣明神武，必有公断。”遂派人金瓜卫士拿了自己的帖子，前去落恩寺求见红玉禅师。

红玉禅师却不在寺中。金瓜卫士问过寺中地小沙弥，才知道禅师前日去了西土，去拜见他的师父旃檀功德佛。卫士只得回府禀告太师。

太师无法，只得亲写奏折上达圣听，二女的礼物也不曾收下，如数退回。二女自去派人贿赂黄门。

当今圣上乃是个有道的明君，看了太师的奏折，微微一笑，弃之于龙案之上，“些许小事，何必为难人家？人家举族来迁，岂有拒之不纳之理？”

又命黄门传来大王子尚诌，打发他引着二女，在比丘城内选一风水之地，建造女娲宫。若是二女手头材料、银两有短缺，尚诌可先从国库中提取一些，代为垫付。

尚诌亲到客栈中面见二女。任媚见此人獐头鼠目，眼神中有阴骘，脑后反骨隆凸，不由得大喜过望，“此人面相妙不可言，正是挑起事端的上上人选。”

可怜尚诌还一片佛心，带着二女在城内东奔西跑，全然不知即将大难临头。第三次封神返本还原，依旧是从女娲宫中起。女娲宫建成之日，就是比丘国祸起萧墙、皇家骨肉相残之时！从此西牛贺洲兵戈四起，无数和尚，神仙前来应封神之劫！

五大教主和女娲娘娘先去离恨天，又去上清境。五教三商之后，于次年三月十五齐聚玉虚宫，细细列出榜单，欲当面签押。

元始天尊伸手展开黄色卷轴，长有三尺六寸五分，宽两尺四寸。靛青的榜边有三寸宽，上面刻着无数赤金色的道家符箓和天书大篆，似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仰头咆哮。十八道茶杯粗细的黄气在榜上盘旋，若明若暗现出榜面青色地太极图案。正是三界仙佛无不为之色变地封神榜。

无极混元教主将封神榜高悬于八卦台之上，三清圣人、佛陀、女娲娘娘一起俯身下拜，各自手中发一道金光打入榜身。霎时间榜身金光暴射，青色的太极图案在金光中急速盘旋，刹那间化成直径两尺地青黑色漩涡，漩涡之中百余团拳头大小的金光涌动，似是拼命挣扎，却始终冲不出。

无数太古洪荒魔神在金光团中现出身影，人数怕是几万有余。俱是人面兽身，头上有角，身上有鳞，浑身漆黑或赤红，面目狰狞，双眼目射红光。几万魔神齐声仰天怒吼，似是心有不甘。

这些魔神各个都有大罗金仙的实力，一半左右都已近混元，当年在混沌中横行猖獗，不可一世，难以教化。鸿钧祖师就炼制一榜，将这些魔神统统打进去。一则是不违反自己不亲手开杀戒的誓言，二则是让他们建起神道的轮回，并掌控封神榜。只有听从封神之人的驱使，这些魔神才不至于神形俱灭。

无极混元教主立起身来，左右环顾，面上微微一笑，“榜已开光，哪位道友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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