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吕家家主吕侯此时正身处书房之中，可他并不是坐着的那个人，他躬身站着，显示着对面坐在他常坐的地位上的身份不同一般。

听到这样的话，他克制不住有些发抖，心中一下子收紧了。

吕侯明确，站在这里，他代表的是全部家族，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进一步，也是刀山火海，甚至……吕侯向来以善决断著称，面对这样的决定，依然选择了拖延的古老招数。

可今天是最后通牒，他早就在书房做了周密的安排，事实上今天的最后一层守卫，是平时的三倍，而且都是修行者，他们的目标不是屋外的潜进者，而是屋内的这个人，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会瞬间冲进这个处所，这些人都是吕府的逝世士，正常情况下足够覆灭这青汭城的任何一人，可是面对一个人，吕侯依然没有任何信心，他就像很多天前一样，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涌现在了这里，通知了他需要做些什么，让他自己选择。

就像今天一样，即便是重重守卫，他依然涌现了，像是嘲笑他的安排，依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阵风，或者一粒微尘，只要他想，便可以随便出进吕府守卫最周密的处所。

不答应，立时会逝世，答应了，至少他还有周旋的可能。这是在他脑海中预演了上百遍的情况，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但是，他并不能这样轻松的答应，谁都会看出来有问题，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用来挣扎，最后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上师的修为，在下自然是见识过了的，只是上师的承诺……”这是要利益了，无论结局如何，上位者从来不会爱好无欲无求的人，他必须表现得足够贪婪，才干暂时让魔鬼信任他。

答复他的是一本飞来的书册，没有封面，吕侯随手翻看两页。这是一本修行典籍，吕侯作为一族之长，经历何其丰富，不说真假，这本修行心法比他族中的收躲都要高深很多，假如是真品，那么这部书的价值不可估计。他的眼中适时点亮了一点火光，恰到利益的点燃，然后偷偷的熄灭，只留一点在眼底最深处。

“这次是事情成了，这样的典籍多得是。”

“多谢上师，多谢上师，这么可贵的东西，再三本，不，两本就够了，再多我吕府也不敢要了。”

“哼哼，你倒是不贪。”

吕侯讪笑两声，不敢接话。

“具体的细节你来安排，我只要终极的成果。”

“上师，此事并不难，不过是泄漏些情报，我吕府有些就义可以吸收，就是直系子弟也可以，只是，这最后一步的……”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书房中狂风大作！吕侯瞬间惊恐到了极点，不知哪里惹恼了这位，吕家休矣。

可下个刹那，他创造惊人的气势并非对他而来，而是冲向书房外。桌上的青瓷茶盏化身为可怕的兵器，只一瞬，就沿着灵力的轨迹破空而往。

“有人偷听。”黑影适时解释了一句。

“轰！”与茶盏不符的宏大声响震耳欲聋。

“追！所有人。”吕侯下令，他明确了一个道理，假如书房中的这人要杀他，他再筹备三倍的人手也无用，同样，假如有人能在这人手中杀了自己，那么再筹备三倍的人手也无用，所以他尽不迟疑，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往。

“你很聪慧。”

“有一点，但不是太聪慧，没多少实力，不是很贪心。”表忠臣没有任何意义，尽对的劣势下，他反而更加的神思清明，他要的不是什么典籍，只是想告诉对面的这个人，在这件事之后，他吕家依然可以有利用的价值。

“盼看如此吧。”下一瞬，黑影已经失往了踪影。

吕侯独自站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跌坐下来，背靠着立柱，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仿佛忍耐了许久一下子涌出了他的身材。上一次面对这样的压力是什么时候了？他用右手抹往脸上的汗液，颤栗，胆怯，却兴奋。

另一边，埋伏的黑影也在发抖，他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他身后的大树并没有什么损伤，可他的内腑受到了极大地震动，一时间灵力周转不济，他连动都动不了。

完了，可正在他哀叹的时候，极大地声响在他的左边乍起，他看到了黑暗中穿梭的黑影，却都追随那声响而往，一时间竟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另一拨人是谁，或者这是吕府的欲擒故纵？

声音渐远，他把持着有些混乱的呼吸，努力恢复灵力的流转。

刚一有举动力，他转身便走，最后一层防卫已经不存在，他要对付的不过是头两层的武夫，即使以他现在的状态，留心一些也不会太难。

未几时，黑影闯进了吕家后院最偏僻的角落，这里间隔吕府的后门很近，是最混乱的处所，牲口圈养、马厩、雇佣的短工都在这里生活，气味很不好闻，但也很混乱。

他闪身进进一间破旧的房屋，这里有个小小的后院。

有一只简陋的火炉，炉火上炖着什么东西，有些膻腥气，也有些香味，此时正是沸腾的时候。

黑影三两下将身上的行头扯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广阔的脸庞，很久没有修剪过的胡子，眼眶有些深，皮肤漆黑，身子看起来有几膀子气力。

黑衣下就是庄稼汉的打扮，这一扯掉行头，就完成了。

他用身旁的菜刀把黑衣劈碎，把炉火拨大些，一点一点的烧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遇火便燃，而且烧得极快，没多久，就把证据都消灭了，他没有忘记把厚厚的耳塞也烧了。

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灵石中的灵力几乎已经用完，他用力把它们碾成粉末，洒在炉火上，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变得跟炉灰一样，再难分辨。

在院里唯一的那颗歪脖子树下已经挖了一个小坑，他把灵器埋上，然后尿了一泡在上面。

全部过程极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就完整变成了吕府里雇来的短工样子容貌，最后在土灶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佝偻着身子。火光忽闪不定，他的影子在矮墙上肆意挥洒，安静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