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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祭司女》清沐殿。
烛光闪烁,满殿金辉。
粉色纱幔层层翻飞的殿中,玉姬沉睡在玉石暖榻上,一双眸子紧紧闭着,原本娇媚的面容一片苍白,透出青灰,一副病重之态,被及时宣来的医女此刻正替她诊着脉,神情肃穆。
清沐殿内无人敢说话,静到可闻绣花针落地之声。
挥开纱幔,王后卡其娜款款走进寝殿,立在榻前,望着昏昏睡着的玉姬,弯腰替她将一缕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拨开:“可诊治出玉姬到底是怎麽了?”静候了许久,见医女一直不开口,只是埋头思索,卡其娜出声询问。
“有了结果医女自然会告知,王后还是不要太过着急的好。”慵懒坐在寝殿外的君临不似卡其娜那般焦躁,花般艳丽的俊颜上是事不关己的淡漠,与他无关的事他自然没有什么必要跟着着急。
将玉姬的手轻放在锦被中,卡其娜步出寝殿,在君临身侧的梓木椅上坐下:“玉姬腹中怀着大汗的骨肉,我如何能不着急,幸好刚才咱们在西宫门遇见玉姬,才能够及时跟着来看看情况,否则出了事情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瓜子脸儿,秀丽美艳,眸中拢着焦急,美人就是美人,即便一脸忧容也是好看的。
“王后很希望玉姬出事?”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拿着瓷杯,闲情逸致的喝着杯中暖茶,一身艳红锦袍的君临宛如炫目红日,鲜艳的让人觉得晃眼。
“在大将军王的心中,我是这样不堪的人吗?”卡其娜穿着绣有彼岸花的紫色长裙,淡淡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放在膝盖上,仪态不可方物,斜睨了一眼茗茶的君临,轻笑着反问。
慢慢品完杯中的暖茶后,君临将瓷杯放下,重新拿起另一个倒满,伸手递给卡其娜,在她想要接住时,缩手拿回:“在本将军王的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不堪的人。”黝黑双瞳闪烁着墨石般的深邃光泽,锋芒毕露,将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无视卡其娜的满脸怒容,仰头将水喝尽,狂妄至极。
“你!大将军王,你好放肆!莫要以为你娶了我姐姐,我就一定会看在姐姐的面上让你三分!别说现在姐姐失踪了,就算她在,只要你敢再对我无礼,我一样治你的罪!”赫然一掌拍响了椅背,卡其娜面怒愠意。
“卡其娜,莫要在本将军王面前摆王后的架子,本将军王不想再听你说任何和蝶翼有关的事,从你口中听见蝶翼的名字,本将军王觉得那是对蝶翼最大的侮辱!”黑眸中冷漠无波,双瞳微微眯起时,眼底最深处闪烁的光泽犹如九幽的鬼火,令人望而生畏。
对上君临那双透出难掩的狠戾肃杀之气的冷眸,卡其娜只是盯着他,不再说话。
啾啾啾…
几声动物的叫声打破了君临和卡其娜之间冷硬的气氛,一只黑的透亮的跳鼠跳到了卡其娜坐着的椅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突来的跳鼠惊得卡其娜立刻站了起来,指着窝在椅子上的跳鼠,问着清沐殿的人:“回禀王后,这是玉姬娘娘一直养着的跳鼠,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热了,它变得有些烦躁,奴婢这就把它抱走。”
将窝着的跳鼠抱起,放回了给它铺好的小窝里。
“这不是玉姬的衣裳,怎么放在了这里?”指着垫在跳鼠脚下的纱衣,睨了一眼依旧在茗茶的君临,卡其娜坐回了长椅。
“回王后,这只跳鼠最近怀了孕,玉姬娘娘怕它夜里会受冻,所以让奴婢们准备了几件她不需要的纱衣给这跳鼠铺在窝里,毕竟是玉姬娘娘从小养到大的,所以娘娘一直都将它当孩子疼。”似乎怕跳鼠在吓到卡其娜,那宫婢拿出跳鼠爱吃的食物放进了它的窝里。
可跳鼠只是闻了闻送来的美食,并没有吃,趴着一动不动的发出啾啾啾的叫声,逐渐的,跳鼠的叫声变得开始凄厉起来。
叫到最后,听得人浑身发麻。
可是因为是玉姬所养,没有人敢将跳鼠抱走,只是拼命的忍耐着从它口中发出的那些让人恐惧的声音。
在跳鼠的厉叫声就要刺破人的耳膜时,冷眼望着满脸痛苦的跳鼠,君临一言不发的站起,在跳鼠的声音凄厉到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时,一柄尖利的飞刀从跳鼠的喉间划过,没人看见君临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当飞刀重新落到他的掌心时,跳鼠已经没了声息。
刻着蝙蝠的血红短匕在烛辉下折射出属于它的光芒,方才明明夺去了跳鼠的命,可短匕上却是滴血不占,好一把利器。
“大将军王,这只跳鼠娘娘很是宝贝,您怎么…”君临的突然出手震慑到了清沐殿的一众宫婢,在看清楚从跳鼠喉间流出来的黑血时,卡其娜顿时明白了跳鼠的真正死因:“去将跳鼠吃的食物和纱衣拿给医女,让她瞧瞧有何不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跳鼠是因为中了毒才会导致它凄厉哀嚎,而你的出手,只是为了替它解决痛苦,大将军王向来阴鸷绝情,没想到竟然也会有慈悲心。”掩唇轻笑,一番话说下来不知道对君临是夸奖还是嘲讽。
话落时,卡其娜只觉得耳畔一阵凉意,伸手一摸,数根被短匕割断的发丝落在了她的掌心。
“本将军王的阴鸷绝情王后可有体会到?”手中短匕飞旋,抹去粘在上头的几根碎发,锐利的眸华如剑般刺向了卡其娜,荡漾在那眼眸深处的,是不容他人挑战的威严。
疯子!
捂住因为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口,卡其娜不再去呈口舌之快,这个疯子,当真是不能惹。
“王后娘娘,这纱衣中有绿银粉的味道,这绿银粉,这绿银粉可是堕胎的利器啊,奴婢刚刚替玉姬娘娘诊治过,娘娘怕、就是吸了大量粘在衣裳上的绿银粉才会昏迷不醒的,而且不仅仅只是这些纱衣,娘娘所穿的还有橱柜中备着的华裙,通通都有绿银粉,大,大汗。”医女捧着纱衣急急从寝殿走出,在看见那抹出现在殿门的超然身姿后,诚惶诚恐。
沐浴着淡淡的月华,掠银立在殿门处,深墨色的莽纹龙袍迎风而鼓,纯墨色的眸子异常美丽,眼底,聚着一片妖娆。
“大汗您终于来了,玉姬到现在都还昏迷着呢。”迎上掠银,想着怀着孕吃尽了苦头的玉姬,卡其娜不禁美眸垂泪:“若真是这绿银粉害了玉姬,大汗一定要彻查此事,还玉姬妹妹一个公道。”
墨色的眼底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修长的双腿迈开,走至玉姬的寝宫门口时立住:“她怎么样了?”透过垂地的纱幔,掠银望见了睡在榻上的玉姬。
“若是明日天亮前娘娘还不醒的话…”医女低首没有继续说下去,凭着她的脸色任何人也能猜出玉姬此刻的情况。
“主子的衣裳被人放了脏东西,你们竟未察觉出,德满,将贴身伺候玉姬的无用奴才都打发去行刑司。”抓起被医女捧在手心的纱衣,扔在了地上,掠银白皙剔透的冰雪肌肤上,因为怒意,而染上了淡淡的柔美胭脂红,整个人漂亮的连日月都为之失色。
帝王之怒,惊得清沐殿的人纷纷跪下,只剩君临和卡其娜立于殿内。
“大汗,这绿银粉的味道和一般的花香无异,如果不仔细闻是辨不出来的。”匍匐在地上,医女胆战心惊的解释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被关进了行刑司。
“玉姬醒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药量用的准,娘娘还是很有希望苏醒过来的,只是用药势必会伤着娘娘腹中的皇子,所以奴婢才一时举棋不定,不知如何去做。”不管是玉姬,还是她腹中的皇子,只要药用的不准,伤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她就是死罪一条。
“你只管保着玉姬醒来,至于她的孩子,万不得已的时候,舍了吧。”沉声下着命令,没有犹豫。
“大汗,那可是您的孩子!”舍子保母,不曾想到玉姬在掠银的心中竟然这般重要,暗暗握紧了双手,卡其娜有些失了姿态。
“大汗,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同时保住玉姬娘娘和皇子。”不想有任何丢脑袋的可能性,医女想到了一个可以救醒玉姬的人:“自玉姬娘娘有孕后,虽一直是奴婢在为娘娘保胎,但是奴婢并不算是御药司医术最好的那一个人,在…”
“你想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宁天合!”打断了医女的絮絮叨叨,君临直接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知道医女要说的这个人?”
“大汗忘了,三年前臣弟重伤,危在旦夕,当时所有的人都说臣弟无救了,最后不就是这个宁天合医好了臣弟。”
“去将宁天合宣来。”记起这个救过君临的人,掠银即刻下令,不再耽误,清浅的风吹动了掠银高高束起的发,发丝飞扬间,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卡琪娜面前,凝着她,眼神虽是温和,却清楚的透出犀利的精芒:“王后。”
“大汗?”
“孤要知道,好端端的为何玉姬的衣裳会有绿银粉?这个后宫之主,你是如何担的?”明明说的问罪的话语,却说的那般宁和无害,直让卡琪娜觉得就算此刻死在掠银手中,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只是,如果她此刻抬眸望一眼掠银的眼睛,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大汗,娘娘平日间所穿的衣裳每日都由浣衣司来取,清洗干净后再送来放进衣柜,奴婢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将那个什么绿银粉放在娘娘的衣裳上。”原本要被送去行刑司的清沐殿宫婢跪在掠银脚前,对于宫里的奴才来说,行刑司就等于是暗无天日的死牢,活着进去,想要出来,只有死。
“如果是她们做的,必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德满,看看她们的住处,穿戴上是否有绿银粉的痕迹,至于浣衣司,也有可疑,玉姬平日间浣洗衣裳的池水都是有谁负责?将那个人带来。”问着那宫婢,因着掠银的责问,卡其娜誓将事情彻查清楚。
“回王后,负责浣洗娘娘衣裳那一池池水的宫婢叫做托娅。” 大祭司女 最新章节19,网址:http://www.888gp.net/sgco/19.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