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这天，天灰蒙蒙的，一场冷雨眼看就要来临。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天气的压抑，全部城市都显得格外安静，杨怀仁的心情却有些紧张，除了安静的东京城私下里暗流涌动之外，武德军除水军外剩余将士陪伴杨府家属抵达了京城。

安排雄师驻扎的事情交给黑牛哥哥往办，杨怀仁向母亲阐明了情况，便要带大壮进宫面圣。

尽管早就得到了儿子的快马传书，可事到眼前，杨母却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大壮不是她的亲生孙子，可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却不单单是依附血缘关系来建立的。

朝夕相处了七年多快八年的时间，祖孙俩之间的情绪接洽，也早已经超过了简略的血缘关系。

在杨母心中，大壮就是她的孙子，而且是几个孙子里最乖的一个，可现在忽然要让孩子知道本相，回到他的亲生父母身边了，她又感到不舍了。

当然还有铁香玉，平素很刚强的一个女人，却全部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对她来说，大壮和大牛都是一样的，两个孩子从小被她抱着开端渐渐养大，她已经全然忘了大壮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当然还有其他人。

和睦一家人忽然要少了一个，放在谁身上都是难以吸收的。

可她们也知道，大壮的身份特别，并不是她们想留下就能留下的，孩子也有权利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也应当让他回到亲生爹娘身边生活。

感性和理智产生了碰撞，瞬时间便火光四射。

大人或许还是能强忍心中不舍把理智放在最重要的地位，可孩子们便做不到了。

大官不知如何知道父亲要把二弟送走，忽然丢掉了当大哥的面子，转眼间哭得不可自抑，抱着杨怀仁恳求不要把弟弟送走。

大牛甚至哭喊着说要走就让他走，不要把哥哥送走，几个女娃娃更是哭得逝世往活来，几只小手逝世逝世抓着大壮的衣衫，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离开。

倒是大壮自己，看着父亲的眼睛，明确了其中的含义。

杨怀仁知道大壮是几个孩子里最斯文，也是最明事理的，甚至比起他的大哥来，还显得沉稳了很多。

孩子的本性，有基因遗传的因素，也有后天成长环境的影响，大壮便是如此。

他身上流淌着崇高的皇族血液，却成长在杨家这种自由的环境之中，大壮没有兄弟们那种强健的体格，却在读书和明理上，有更高的天分。

他马上就要八岁了，但说起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有些事，本来是不应当让他来承担的。

可眼下的局面，杨怀仁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是有些话，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喊了自己七年多父亲的孩子说。

杨怀仁同样是有血有肉的正凡人，大壮在他心里，也一样是他的孩子，他甚至有点懊悔，让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他之前还在和赵佶说生命中不能遭遇之重，才没过多久，立即在他身上应验了。

当他在赵煦眼前时，他想到的自然是他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还有他天下回一的大理想，为了这个，他是感到就义个人利益，那都是应当的。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他却踟蹰了，脑海里又开端重新分辨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可想来想往，还是没有答案，国和家，蓝本是类似的概念，并不存在抵触的。

但当现实走到你正对面，要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却很难找到正确的答案，做出最好的选择了。

这确实是人生中很难做出的选择，甚至不能用大义和私情来描写，父子之间的情绪，纯粹的容不下一粒沙子。

杨怀仁这个当爹的人，也同样懂得其他父母的心情，特别是赵煦和孟皇后，赵煦或许只是由于他尚有龙种在世，可以继续他的皇位而感到欣慰。

孟皇后便截然相反了，她的确盼看她的儿子能继续大统，但心坎里，确实盼看孩子能得到平安快活的人生的。

她的心坎里应当有和杨怀仁一样的纠结，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曾经受过的冤屈，也可以持续青灯古佛一辈子安安静静度过残生。

可是孩子呢？孩子是怎么想的？做父母的也不能粗暴的替孩子做出人生的选择。

杨怀仁想到这里，忽然笑得有点苦涩，尽管大壮还小，但他却忘记了，有些事，是不是该先问过他的意见呢？

房间里只剩下杨怀仁和大壮，杨怀仁道，“大壮，有些事，爹爹感到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大壮很自然的点点头，仍然稚嫩的声音问道，“父亲说的是孩儿的身世吗？”

杨怀仁竟被问住了，这件事在家里从来没有被提及过，全部杨家从主人到仆子丫鬟，也从来没有人敢冒犯杨怀仁往闲谈这件事。

那大壮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谁不警惕说漏了嘴，还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什么？

杨怀仁心中苦笑，也许大壮从最近产生的事情里，已经推断出了一些事，只不过他还不能完整想明确罢了。

杨怀仁看着眼前还不到八岁的儿子，脸蛋儿还是那么稚嫩，眉眼之间表露出来的，还是一个孩子的那种无忧无虑。

一想到将来他成了大宋的天子，杨怀仁忍不住想，难道是他的决定是错的？

就这么剥夺了一个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甚至是他一生的轻松和快活，连他自己都感到当天子是个苦差事，他都不愿意往做，却为何要把一个年幼的孩子推出来？

他这个当爹的，那可真是太不称职了。

大壮也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到父亲纠结和难过的脸色，他竟走过来伸出两只小手来按在了杨怀仁的两边太阳穴上。

“父亲操劳了，儿子给您按一按，会舒服好多的。”

杨怀仁不禁莞尔，然后低头把脑袋向前凑了凑，让大壮能够得着。

大壮替父亲推拿的伎俩似乎很熟练，应当是平时就替奶奶和母亲揉按过。

杨怀仁自然也是非常舒服，有那么一秒钟里，他也感到似乎时间的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一刻他心坎里忽然感到很热，然后很热，好似心中生出了一个太阳一般。 舌尖上的大宋 最新章节第1787章：懂事的大壮（上）,网址：http://www.888gp.net/ih2p/179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