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纵横捭阖(9)(1/2)

作品:《如画江山

他心中拿不定主意,只感到飞龙军太过可怕,以全军回救尚且不必定打过人家,半数而回,就怕被人在城下一举击破,又感到不以重兵挡住眼前的敌人,被人一追,却也是大事皆休。再有又是担心自己被天子重责,将来难容于朝中。这些也罢了,就怕史笔如钩,自己成为大楚亡国的罪人,那真是百逝世而莫赎了。

正是七上八下,委决不下之际。营门处却是尘土飞扬,不过一个时辰,自京师已经来了十几拨的使者。

本来京城被围后,平帝心中忙乱,除了以他自己的名义,连下诏书、金牌令箭,又以枢府,兵部,甚至宰相的名义,接连下令,连派使者,务必要令石重义立即回师,全军来救京师。

他畏惧石重义胆怯迟延,便在诏书里哀声求告,言辞诚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以宗室身份,务必要想到宗庙社稷之危,紧急回来援助。

“吾皇年轻,擅长深宫阿保之手,终无开国天子之勇毅之风。”

王西平在心中暗叹,又看石重义的脸色神情,知道对方以天子诏书为念,又感到二十万雄师未必就畏惧衔尾而追的敌人,要行险一搏了。

“诸位将军,立即往召集部下,暗中筹备,咱们一边击鼓射箭,一边筹备。待到今夜进夜时,暗中分批出营。待到明晨,也走出好远,到时候以强兵劲卒殿后,敌人若追,合当让他吃些厉害。”

众将亦是感到如此是最好的措施,立即站起身来,向着石重义抱拳道:“末将等遵令。”

当此危难之时,各人心中又是忙乱,又是感奋,此时向着石重义行礼,竟有不少人流下泪来。

石重义看着各人走远,又见自己亲兵仍然站在他身边,警惕戒备,便苦笑道:“天子依附信重于我,我便是要逝世,也得解了京师之围再说,你们不必如此了。”

又见王西平矗立不动,便向他道:“王将军,我也知道你担心。不过当此局面,什么也说不得了。你赶紧下往,筹备出发吧。”

王西平心中失看,却还是不肯放过最后一丝盼看,自己想了一回,便向石重义道:“大帅,末将的第一军还称的上是全军精锐,不如迟走一天,为雄师殿后,如何?”

石重义知道他担心雄师崩溃,也是一片苦心。他的第一军也确实是精锐,当此之时,用来殿后也是最好的选择。

当下点头向他道:“好的,此事便依了你了。不过一日之后,你需加紧行军,追上主队。”

王西平点头答允此事,便即离往筹备。

这一日午后,全营二十余万楚军已经全然得知此事。此次楚军的主力,大半都是来自京城的禁军,少数除了南来的勤王兵马外,也是京师四周的镇兵。此时听得后院起火,担心家人父母,不免慌张失措。当下合营鼓噪,请求立即回兵。好在众将得了命令,安抚军心,筹备撤回,连番开导之下,军心方才少许牢固。

待到傍晚之后,王西平的第一军却是回到陈前,击鼓叫骂,一如往日。实在他军中也是人心不稳,担负这样的任务,极不甘心。若不是王西平权威极高,又言明雄师非有殿后不可,这些军人也必定会鼓噪哗变不可。

至夜,楚军开端分批撤出,一路向南。初时尚且队例严整,待到后来,由于进夜暗夜,加上军心不稳,不免队列散乱,难以支撑。

王西平骑马追随大队,借着微弱的月光视察很久,只感到忧心如焚。以这样的乱军和士气,只要敌军一个冲击,这二十万人只怕就成了漫山遍野的羊群,任敌宰割了。

他心中暗下决心,要在这里不止一日。最少也要坚守三天,为雄师争取时间。

一边想,一边却是难以支撑衰弱之极的身材。待到黎明时分,委实支撑不住,终于朦胧睡往。

这一觉却是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待朝阳升起,天光大亮时,他的亲兵却是急忙将他唤醒。

“这个张守仁,竟是如此狠辣。”

他一边连声咳嗽,一边翻身上马,急驰到阵前。待注视一看,却见对面敌营营门大开,黑压压的飞龙军人,正是鱼贯而出。

他惨然一笑,轻声道:“他安排的计谋,他自己也自然是明确的很。我军的举动,如何能瞒的过他。”

片刻工夫过后,却见对面军中奔来一个背负白旗的军官,离的近了,他仔细一看,却见那军官胸前铁牌上有一枚黄月的半月,便知道是一个校官。

因吩咐自己的亲兵中军,向他令道:“你往,问问他过来是何用意。”

那中军得令,立即打马向前,迎上对面来人,在马上一番问答后,便返回向他禀报道:“将军,那人说,他们飞龙军的大帅,想在阵中约见将军。”

不待王西平做答,他便气鼓鼓的说道:“敌人如此奸滑,不是好汉子。现下约见将军,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请将军千万不前往。”

这中军甚得王西平的宠爱,又不过是十七八岁年纪,是以说话直爽,并不隐讳。

王西平微微一笑,向他道:“为上将者,用谋不用勇。张守仁用谋如神,你原该佩服他,并不要骂他。”

见中军发急,他又道:“别的事也罢了,这种阵前约见的事,他不会用什么计谋。日后传开往了,对他的名声不利,魏王不会这么做的。”

说罢,严令自己的亲兵不可跟来,只是自己打马向前,往两军阵中而往。

待他奔出百步之后,对面阵中张守仁却也打马急驰而出,两人对面驱马而行,不过片刻工夫,便已经在两军阵中相遇。

王西平昨夜并没有如何休息,心中又是惶急,身材原又极差,此时打马奔行了片刻,已经是面色苍白,头晕止眩。待张守仁迎面而来时,却正是阳光刺眼,他呆了片刻,让过光线,又仔细看了张守仁片刻,方才道:“你也瘦的多了。为上位者,劳心费力,却不比当年做小兵时硬朗了。”

张守仁苦笑一声,答道:“却不曾想过,与你再次相遇,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局面。”

王西平庸然道:“各国其国,各为其谋,蓝本也说不得。”

张守仁诚恳道:“王将军,我知道你的为人,尽不贪图富贵。只是我本日所为,却也是为了我汉人的山河,其中苦衷,你现下不知。待到了将来,必定就知道我所为此事,尽不是为了自己的尊荣富贵。”

王西平点头道:“你不是那种野心极大,一心要做天子的人。以你今时本日的地位身份,若不是为了抗御蒙兀,尽不会如此。”

张守仁喜道:“本来将军知我苦心,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京师被围,石重义必退,而将军你必定会自请殿后。与将军对敌,实非我愿,既然将军知我苦衷,却是省了很多麻烦。”

却听王西平答道:“世上的事,蓝本就是尽人事而听天命。我固然知道你本意为何,却并不能就此撒手。大楚虽弱,也不必定就会亡于蒙兀之手。况且,就算是将来亡与蒙兀,却也不能现下就亡于你之手。”

因见张守仁沉下脸往,他又轻声道:“一朝兴,一朝亡。现下的局面,我也知无能为力。不过,每一朝亡时,都要有忠臣义士,追随旧朝而往。守仁,我便是那样的人了。”

张守仁还要再劝,却听王西平厉声道:“你若稍敬我之为人,便不必再说。”

张守仁苦笑道:“我昨夜便已选定伏兵,在你们雄师出发之前,便已悄然与中途埋伏。人数固然未几,不过当着半夜,人心忙乱时,只要稍有动静,便是一溃千里。现下算来,大楚的二十万雄师,已经四散奔逃。你的一万多人,最多阻我半日,这么多条人命,你又是何苦?”

“他们身为大楚军人,蓝本就该保家卫国,身逝世疆场。男儿大丈夫,不必定要逝世在床上,为妇人怜!”

张守仁轻轻点头,终于答道:“好吧,那便玉成了你。”

王西平再不肯回头,只沉声答道:“莫杀降兵。此地与北方不同,收拾心人,最为要紧。再有,莫要认为你飞龙军强,就与蒙兀人硬打。你若得大楚全境,五

年后,以六十万雄师,依强弩硬弓,誓师北伐,可摧枯拉朽,将蒙兀人灭族。若是只得江南半壁,需得先克关陕,得四川,然后积蓄实力,多练水师。以十年为期,先守而后攻,方能克全功。”

张守仁只觉双眼含泪,心中难舍之极,却也知道无法劝得眼前这个汉子回头,只得答道:“是,一切依你所言,你放心吧。”

眼见王西平渐渐离往,回到自己阵中。隐约间,却听得他唱道:“

身既逝世矣,回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回来,以瞻家邦。

身既殁矣,回葬山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

生有命兮逝世无何。魂兮回来,以瞻山河。

身既没矣,回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肃肃。

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兮回来,永守亲族。 ” 如画江山 最新章节第十卷 纵横捭阖(9),网址:http://www.888gp.net/fd9g/14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