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

6满是欢笑的乡愁

山村里安静，没有喧嚣至于虫鸣蛙叫，卓枫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九钟醒来时，鲜已经不见了，整个屋子可静悄悄的。

诸时军也和村长去地里研究农田的事去了。屋内外都空荡荡的，厅堂里的八仙桌上摆着副碗筷。

碗底还垫着张纸条，上头写着：“我和外公都出门去了，粥和饺子都在锅里温着。”寥寥几个字，写得很漂亮端正。

诸时军在教育孩这方面也是下了大工夫的，卓枫还记得昨晚诸时军在放广播时，鲜也在一旁听着，那时正在开悉尼奥运会，听着中国代表队的赛果，鲜还会来几句评价，爷孙俩一个评价，一个解释着，看着还真不像是对爷孙俩，更像是对忘年交。

把鲜带走真的没错吗？卓枫为自己动摇着的心思吓了一跳，心神不宁地走到了厨房，打开了锅盖，拿出了一碗米粥和饺子。饺子是昨天卓枫在屋后遇到的那个割韭菜的老太昨晚就送过来的，莲嫂怕大伙儿吃撑了，就蒸了留着第二天早饭时吃了。

卓枫吃着粥，就听门外有人问话：“鲜出去啦？”

回头一看，门口站着的少年不就是昨天碰到过的那个嘛？

冶子本来一早就出门了，可他动作不够快，一起来就被李曲奇拉着去工坊里赶制一款银饰，忙完了后出门就迟了。其实鲜去过冶子家，也知道他去工坊里忙去了，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就先去寺庙和善因师父和桃枝道别去了。哪知道她和善因师父一道别，那个大和尚就拿出了一张卷子，是要考考她这几年学得知识。鲜被强留在了寺庙里做那份所谓的“升初”的试卷，足足花了一个时，才把试卷给交了。

善因师父收了试卷后，算了算分数，很满意地得出了个结论：“鲜啊，你现在的成绩，语文和数学跟得上初二的水平了。就是去北京也不用犯愁了，和你家的大人，一去就读初二，可不要再浪费了时间在雪课程上。”本来照着鲜的年龄，现在该在读四年级，可她好歹比别的孩童活了那么多年，再加上诸时军的刻意教导，底子打得很扎实，尤其是英语和自然科学这两项，成绩尤其的好。这些都超出了一般的学生的学习范畴。

鲜苦笑着，再次和善因师父道了别，轮到和桃枝道别时，鲜偷偷给了她两瓶水。

“桃枝，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两瓶水，一瓶是可以让寺庙外的桃树枯木逢春加速生长的‘铁水’，一瓶是能让你身体健康的‘铜水’。你为了善因师父，放弃了成木灵的机会，这两瓶水可以让你在报恩之后，再度有成仙灵的机会，”她完，抱起了桃枝，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桃枝抱着那两瓶水，眼里满是感激。

往回走时，鲜又去冶子家同冶子爸妈道了别，一个个的道别，反倒加重了鲜离别前夕的惆怅。走到黑山的那条石桥旁，鲜看见了索桥上，冶子正快步跑来。

“要离开葛村那么大的事，你咋不告诉我，”冶子的声音里还带着怒气，消息还是卓枫告诉他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冶子只觉得耳朵眼睛全都失了灵，走出诸家时，卓枫在身后叫唤他也没听清楚。

“这不是去了你家打算告诉你嘛，我也是昨晚刚知道的，”鲜嗔怪着，他四处乱跑，反倒怪怨到她的身上去了。

两座桥的上空，太阳毒辣辣地照着，冶子还是头一次体会到了分离的滋味，这种滋味绞得人心魂欲裂，让他有种一头扎进了白龙潭的冲动。

过了许久，冶子才找回了话的能力：“去了还会来吗？我听你是去...送父母的骨灰。送完了还会来吗？你过九月份要和我一起去镇上读初中的。”

冶子知道他的要求很苍白，鲜她姑了，鲜是要去北京读书过日子的，她不会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外公还在这里呢，”鲜的回答让冶子稍稍缓过了些气来，好在不是永远不回来。

“回来就好，我就嘛，你们怎么放心把老爷子一个人丢在村里，虽他比我阿爸看上去还要壮实，”冶子凝视着鲜那张愈发生动的脸，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去北京读书不打紧，不准和其他男孩子话。”他搔搔头，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他还能管到了北京不成。

“话也成，就是不要太多了，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哎，除了你外公，我阿爸，善因师父和我以外，全都不是好东西，”冶子想着，过几年他也和他阿爸一样弄个什么代表当当，到时候就能公费去北京看鲜了。

“答应你了，走，跟我去家里看看。姑姑给我带了不少礼物过来，”鲜松了口气，和冶子的道别总算是完成了，她就怕这子发起了牛脾气来。

两人往村里走去，身石桥和铁索桥被拉在了身后，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将来有无数多的葛村和苗寨的人会经由两条桥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接下来的几天，卓枫完全沉浸在了山村的生活里。她想帮忙鲜烧柴，在灶下忙活了半天，一股青烟，熏得整个厨房乌烟瘴气。她又改了主意是要和莲嫂学做菜的手艺，切好了菜下了烧热的油锅，“唰”地一声，吓得她连菜铲子都丢在了地上。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件事是做得好的，那几亩害了白叶枯病的稻田，还是她和诸时军一起商量了主意治好的。

“要保持通风通水良好，老的稻种最好是不要种了。如果是一定要种，那就在播种前就浸泡抗菌剂。大约一百毫升401药剂再加一千倍乳油液。种之前要浸两至三时。秧苗长出来后，再用相同浓度的溶液喷洒几次。今年收割完后，全部的稻桩都要焚烧，不能再回田。”种那几亩地的都是些年轻的回村村民，平时听老爷子讲种稻技术时，都爱理不理的。换了个城里来得年轻大姑娘，听得可带劲了。

鲜听着卓枫的法子，也算知道了原来除了她的“铜品仙液”浸泡外，还有其他法子可以消除病害。

“这就是读书的好处，等鲜和姑一起回了北京，也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卓枫将鲜那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当做了是崇拜，趁机就和她夸起了北京的教学来。

“北京的学老早就开始学自然地理和英语了，那边的孩都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到了学，卓枫才想到她们得提早动身回北京，骨灰运送的事，要等到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替鲜找一所合适的学。

“是朝阳一还是建安二？”卓枫中午吃过饭后，撑着个圆肚皮，坐在了八仙桌列出出了一个个的名字。她结婚后，婚房是买在建安二的附近，鲜去上学只有过两条马路就可以了。可鲜初来北京没多久，过马路只怕不安全吧。卓枫很干脆地忘记了她的侄女是个在大山里都不会迷路的机灵鬼。

还是朝阳一好了，出了区，每天就有公交直接到校门口，就是朝阳一读书压力大，不知道鲜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竞争。

“姑，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外公衣服和书包之类的都不用带了，去了北京再买，是城里的孩子和村里穿得不一样。”鲜全部收拾出来的行李也才只有一个手提袋，放在了卓枫的那个大登山包前，的可怜。

“我们家鲜长得好，就该穿得洋气，姑姑到时候陪你去买些新裙子。不别的，鲜你的个头就算是在初中生里也不算矮，有一米五几了吧？”卓枫又喜又忧。

“前阵子三狗子叔帮忙刚量过了呢，一米五三，我比姑还矮了一截呢，”卓枫大学时，是校模特队的，个子足有一米七三。鲜站在她身旁刚到她下巴的位置。

“你已经很高了，比同龄人大了一截吧。你今年十岁，离发育还有几年。”高个子在读书时，可算不上好事。卓枫想着鲜一进学，就要坐在了最后一排就很头疼。

“我在寺庙里也是最后一排，习惯了，”鲜倒无所谓，只是眨巴了下眼，看着卓枫写在了纸上的几个学校的名字。

借着莲嫂的那张合不拢的嘴，鲜要走的事在几天内就落了个全村兼知的程度。

前后三天，鲜收到了若干物品：大米一包，是赵阿婆送得，她城里的米长沙子，葛村的米才好吃嘞。土鸡蛋一筐，金大嫂送的，是城里的鸡都是吃饲料长大的，长了三只腿，四只翅膀。八成新自行车一辆，旺财嫂送的，是北京城可大了，鲜得有一辆自行车。

也有实在的，比方三狗子叔，包了个三百块的大红包。村长也给了三百块。冶子的爸妈送了五百块过来。这些钱，老爷子都转交给了卓枫，他也看得出来，卓枫是真心疼爱鲜的，以后也亏待不了鲜。

临走前的那一晚，鲜失眠了，她偷偷地出了房门，最后嗅了嗅山村里的空气，摸一摸屋后那棵梨树，借着月光，她把整个村落都走了一遍，心里的不舍一波浓似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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