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云生啊，师叔不怪你，只求你快快清醒过来，好不好！”

生命的最后时刻，慧方淡淡笑着，声音依旧温和，眼中没有责备，全是怜惜与祈盼。

待话音落后，也彻底魂飞魄散。

身上金光暗哑，眉心的鲜血崩到了云生的脸上，斑斑点点，好像一种恐怖的封印。

上一刹那还满脸疯狂残暴的云生，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眼中好像有些不敢置信！

随着慧方的尸身跌落下红莲，其瞳孔深处有风暴在迅速酝酿。

......

“小云生，小云生，快快长大呀，每天看守着你，我都不好偷溜下山去喝酒了！”

“小云生，莫要贪懒儿，你若是今日能将法华经背下来，明日师叔就带你去后山采莲子。”

“云生，去陪你师祖下棋，若是问起我来，就说在前殿念经，回头给你带你最爱的桂花糕！”

“云生啊......”

“云生啊......”

一幕幕旧日场景浮现在云生的脑海，一幅幅平淡温馨的画面出现在混乱暴戾的灵识之间。

数百年的陪伴，朝朝夕夕的相处，慧方对于云生，是师叔侄，亲昵上却更甚于兄父与师尊。

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最敬爱的人，即使是无意识之举，可也是世间最残忍之事。

于是，安静了片刻，云生的眼底有风暴开始爆发。

癫狂，狠厉，温暖，愧疚，偏执，乖戾，各种情绪轮番上演。

云生的气息愈加复杂，邪气与佛韵齐齐流转，说不清是善是恶。

血莲诡异，佛经轰隆，四周风云激荡，煞气灵气滚滚如海潮，纠缠盘旋不休。

也许是慧方的死还历历在目，也许是最亲昵之人的逝去起了点作用，云生没再如之前那般痛苦疯狂，虽身周气势压抑至极，虽眼中依旧血海滔天，但终究算是‘平静’了下来。

但可悲的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云生眼中开始映射出颓败的求死之意。

浑身浴血的白砚欢，看着良善一面的云生有些心如死灰，略生气的深深的吸了口气。

蓄力片刻之后，血液奔涌，威压重现，八尾挥舞如飞龙，再次用敕道神通高喊而出。

“斯人何故？还要错乱迷途！云生，还不醒来！”

一声高吼，声音不大却气势非凡。

好像用尽了力气，白砚欢嘴角猛然喷出一口浓血，气机迅速萎靡。

天怜之，这一声吼，终究是发挥出了关键作用。

在云生的神识深处，好像有一把闪烁着光明的利剑，刺破了充斥血煞的天地；好像一直泥泞肮脏的沼泽地，突然冒出了一泓清澈的泉水；又好像无尽寒冷的冬天里，刮起了一缕春风。

当年的一幕幕场景逐渐模糊，慧方的面容也逐渐消散，却化作一缕缕流光驱散四周的阴邪。

邪佞散去，气息回缓，风波暂定。

“师叔~~”

一声轻唤从云生口中传出，声音沙哑悲切，微微颤抖。

随之，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流下，略显空洞的眼神中，慢慢没了戾气，多的是满满的悲伤。

“这是慧方师叔自己的选择，他扑向你的那一刻，便有了心理准备，便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不曾怪你，当然，也不应该怪你！”

这一刻，白砚欢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再次安慰一句，防止其悲伤过重，再次乱了心智。

“师叔~~”

云生好像没听到白砚欢的话，再次喃喃了一句。

退去了邪气的眼睛，看向了远方，似乎在追寻那个已经消逝了的熟悉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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