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天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我脚下发软根本走不动，只能连滚带爬的爬到他身边，然后开始拍打他的脸：“胡问天！胡问天！”

他的瞳孔已经失焦，我鼻子里闻到的全是血腥味，浓重的我想吐。

我大喊他的名字：“胡问天！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怕他和嵇瑞一样，这么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胡问天已经半闭着眼了，他语气虚浮的对我说：“陈渊明……快跑……快跑……”

又是让我跑，和刚才嵇瑞说的话一样。

我红了眼眶，面目不知道有多狰狞，我一边撕我的衣服去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又是担心又是急躁的大吼：“胡问天你不许睡听到没！你要是睡着了我就把你丢到长江里面去！”

胡问天闻言微微勾起嘴角，像是很开心，他说：“你放过我吧，我都要死了，你还在恐吓我。”iquai.o

我不是没见过死人，相反，我和死人打过不少交道，按理来说，我对死人已经不会感到恐惧了，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到嵇瑞的尸体时，我发现我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直到窒息感袭来，我才反应过来该呼吸。

胡问天就躺在我身前，他浑身都是血，和他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我觉得他肯定是有洁癖的，脏了的衣服宁愿被冻死也不想穿。

可是如今他身上全是血，脸上有一半的地方也都是血迹，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叫嚷着受不了，但是他此刻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想着洁癖这个事情了，如今的他就像是个从血池里面爬出来的血人一样。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只能这样无措的看着他，忽然间我想起来药，对，背包都还在，肯定还有药。

“胡问天！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能闭着眼睛听到没有！我马上去给你找药！”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还特别粗哑难听。

胡问天却轻轻拽着我的衣服，对我极其缓慢的摇了一下头，那一瞬间，我心里忽然间闪过了一丝很不好的念头，我很快的打消了那个念头，心想着不可能，胡问天绝对不可能有事。

不管是失血过头还是伤势过重，都会让一个人很快休克，我看着胡问天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的眼神不再清明，这一刻我害怕了，我已经亲眼看着嵇瑞死在我眼前了，我不能再看着胡问天也死去。

“胡问天！你忘了吗，你师父还在等你，他还在等你啊！你要是死了他怎么办？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我有些口不遮拦，想到什么我就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此刻我该表达什么，也不知道我说什么话会让胡问天短暂的清醒一下。

听到张天师的时候，胡问天的眼神微微清明了一下，但是很短。

我仿佛抓到了希望，又急急忙忙的说：“你醒醒，胡问天，你坚持住，我们不找什么镇物了，等我们找到杨雪和胖子，我们就带你们回去，你和嵇瑞，都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的语速很快，我自己听着都有些听不清楚，我猜胡问天应该也没听清楚，因为他已经微微合上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睫毛还在颤动。

“陈渊明……”胡问天很轻的喊了我一声，我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于是凑过去，他拉着我，闭着眼睛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我说谢谢我。

谢谢我？谢我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等我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我感觉手里胡问天的手一下子脱力，我没来得及抓住他，他的手就落在了地上。

“胡问天？”

毫无动静，胡问天躺在地上就和嵇瑞一样，胸口没有起伏，脸色发白，就是一具尸体。

又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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