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勋骑马跟在车队边，苏陌坐在车把式的地位上，二人目视前方，嘴上还在不停交换。

走了一个月，已经快出广东了。

每到一个村镇，队伍就会停下休整半天，不过沿途人迹寥寥，多数是自然的原野、丘陵、沼泽等。

如今正在一处峡谷，两侧都是险崖，一条乌川河蜿蜒波折，车马行在河岸石滩上，艰巨而颠簸。仰头远看，蓝天一带，白云点点，难得好气象。山上有密密实实的树林，崖壁上满是黄泥乱岩，藤蔓悬垂，青苔丛生，野花野草大好风景之间，却也有搅扰安定的不速之客。

李鼎勋笑了笑，转头看向苏陌，见他脸色颇有忧虑，便道：“苏先生不必担心，些许毛贼，若真敢冲击队伍，挥手可屠。”

山间多有盗匪，这些人总爱好在途经的行人这儿打秋风。净土历前的那段时代，这类恶贼异常猖狂。

“当时天下本就动荡，涌现如此匪类本是无可厚非。然而也有例外，就是在佛子横空降生的那几年。”苏陌与李鼎勋闲谈时经常谈判历史，谈人物。

“尤其是佛子一掌毁往一派后，全天下的邪魔尽数胆冷，那血犼教甚至直接就地解散，那些妖人们隐匿起来，直到佛子涅槃后才一点点露头。”

“这是为何？”

“无他，据说当初血犼教开派之际寻衅过少林，而佛子当初就在少林修行。”

二人想起血犼教等人听到佛子屠派的消息时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容貌，顿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起了风，云层再次笼罩天空。

晚高低了雨，车队陷在一片草甸转动不得。

李鼎勋靠在车厢壁上小憩，听到浓重的雨声里夹杂着零落的马蹄声。

“好胆！”

一条昂躲大汉冲破雨帘，仿佛大鲸跃出海面，那一队摸黑前来的盗匪只见黑影闪耀，随即响起一连串闷闷的爆竹声，压抑在夜雨中不可听闻。

雨点混着血水倾注在秋日枯黄的茅草上，湿润泥泞的大地散发着一股腥臭，就像是捕食者的口腔异味，而人的肉与骨，终会回到根茎之下。

第二天，车队里几个人出往方便，看到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惊叫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李鼎勋端着一碗水，嚼了几口白米饭团，和着净水咽下。

苏陌脸色有些苍白，“你本不必这样使劲，这下场面可丢脸极了。”

“李某一向奉行简略的原则，你知道什么叫简略吗？”

“什么是简略？”

“一横一竖，强者活，弱者逝世。”

“你这样的人，怎么和你论禅？”

“禅不离至道，人活在世，草木一秋，我出拳是因，他们逝世是果，至于逝世相如何丢脸，我不管。”

“匹夫。”

“正是匹夫，不过君子可愿陪匹夫做一件天下大事？”

李鼎勋言谈磊落，洒然有英气，叫人心折，苏陌这个书生也感到一股不曾有的热血涌上心头。

“你说，什么大事？”

“效仿当年佛子，夷平外道。”

“血犼教？”

“不错！正是信仰相枢的血犼教。”

“你的武功，我却信不过。”

李鼎勋哈哈大笑，陡然一拳！

一拳如钻，拳风哭泣如鬼啸，魄力如山崩！

“好劲力！”苏陌赞一声，腰间象牙扇飞进掌心，打开扇面如一面玉盾。

一边是能破钢铁的拳，一边是细韧的白纸，二者交击，拳风撞在一道绵密的真气上，余力不减，苏陌借势后退，不敢硬抗。

“久闻上真书院有君子六艺，神妙莫测，本日李某是否有幸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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